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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好想你
作者:从春晨  发布时间:2015-06-02 09:19:30 打印 字号: | |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外婆。

 

    2014年9月18日下午两点,我的外婆去世了。

 

    外婆名叫华文贞,是一位出生在民国中期的大脚女人,她接受过新式教育,因此对于家里的女孩子很是疼爱。我和妹妹是外婆顶小的两个孙女,自然又得了外婆更多几分的偏爱。

 

    外婆的父亲是国民党的军官,解放战争胜利后随部队去了台湾。太姥姥之后未婚,带着一双儿女生活。外婆一生生育9个子女,中途夭折4个。外公退休以后突发脑溢血,自此卧床,外婆伺候了他四五年,每天端屎端尿、喂饭擦身,照顾的很好。外公去世时还是很胖的。

 

    二姨说我妈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又是女孩,因为外公多次想把妈妈送人,瞒着外婆偷偷送出去过几次。外婆知道后会气的大骂,然后再领着二姨把妈妈从别人家夺回来。那时候家里孩子多,体弱的妈妈总不能从众兄姊之中争得一口吃的,外婆心疼妈妈,每逢年节的时候总要偷偷留下一块白面馍馍或者是几片肥肉单独给我妈妈。后来这个习惯又顺延到了我和妹妹身上,在众多的姐妹之中,外婆总是要多给我们留一些好吃的。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到外婆家去过暑假。外婆家的院子很大很深,前院和后院之间有一条长长的鹅卵石路,我们平时就爱在这条路上相互追逐、跳房子、或者只是光着脚,来来回回地走。外婆最喜欢吃甜的东西,我们到家了,先要一人喝一大杯糖水,那种略微发黄的温柔液体总是能够把一路的疲惫驱逐干净。夏天洗澡,家里有限的柴火要留下来做饭。外婆给我们弄到热水的方法就是晒,把大铁盆刷干净,用压井打上来清澈的地下水,晒他个一下午,等到傍晚的时候,水温刚好,外婆把已经在外面疯跑了一天的我们像小鸭子一样浸在水盆里给我们洗澡。那个时候我经常会望着已经挂在西边大杨树上的太阳发呆,而妹妹总是不间断地把水撩起来,玩得很喜欢。

 

    去年8月底去看她的时候,她瘦的只剩一副骨架,话已是说不清楚。自从上次生病以后,她就搬出老宅,随我大舅住着。每天从早到晚坐在院子里,哪也不去。见到我们以后,她很惊喜,拉着我和妹妹环坐在她身边,一左一右。她讲一句大姨给我们翻译一句。她说我胖了,说我妹妹长大了,说她屋里的柳条箱子里有饼干让我们拿来吃。又问妹妹什么时候毕业,问我有男朋友没有。说我性格软弱,以后要坚强一点,不要受了欺负总是哭。她每说一句话的时候都很吃力,要间断好几次,不停地吞咽口水。但是,她始终笑的很开心。我拿出手机要和她合影,她从来不知道还有前置摄像头这种东西,因此在我的大屏手机里突然看到我们俩的时候她很开心,乐得哈哈大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我始终没有拍到一张清晰的合影,也正是这几张模糊的照片,竟成了我和她最后的合照。

 

    跟了外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掉一滴眼泪。或许是幼年失父、中年逝子、老年丧夫的悲痛已经将她的眼泪榨干。而和她长的最像的我,却一点也没有继承她的坚强,每个思乡的夜晚,盖着外婆身体硬朗的时候曾打给我的,陪伴着我七年大学生涯的棉被,我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地哭泣。清明上坟的时候,我还像小时候一样郑重地对着外婆磕头,只是再也没有人会笑眯眯的扶起我,塞给我一张崭新的压岁钱。

 

    外婆,你的小阿毛好想你,你还能感觉地到吗?

来源:怀远法院网
责任编辑:郭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