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红舞说再往西走,就走不下去了。渭城,是我们从南方家乡出走的第二个城市。红舞说在这结束了就回家,在我看来,她定要继续往西,非得喝上西域的美酒方能回头!
红舞是何许人也,当年西南地震,她只身前往,去干了些什么无从知晓,临走前只说了句:去找人!我们便分别了五年。五年后,她站在我面前,俨然被渡化了一般,高傲又张狂,悠然又轻浮!她万般鼓动着我从鸡毛蒜皮中抽离出来,和她一起开始走四方!
我心里明白,从始以来,我都是个俗人,从未洒脱过。即便走出了家乡,到了西北,我也是个小城女子,拘谨、胆小。无论怎样广袤的天地,我始终都是缩手缩脚,像一只随时都会受到惊扰的兔子。
红舞带我到的第一个城市,是当年我的外公卖油纸伞的地方。在外婆的故事里,外公是个爽朗俊逸的男子,打过仗,回了乡,然后学了门做油纸伞的手艺,于是,便背着一捆捆伞来到这座海边小城里走街串巷。我没有如红舞般兴奋,她乐于徜徉在街巷里,似乎对外公的幽游感同身受。我们踩着高跟鞋,在水泥街道上蹦踏出一串串恼人的声音。
到这座城市,我们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对外公的记忆不深,我无法理解外公为什么会遥天远地的来这里卖伞。相反,我开始深深思念我的瞎眼外婆,我同情她无法看到世界的双眼,在黑暗里是怎样的翘首期盼!可惜,她终身未走出那高高的门槛。
那么,红舞的四处奔走,又会是谁的期盼?
可能,每一个人的离开,都是一个故事的结局,另一个故事的开始。